“妖”，那是精气神

龚云表

这个世界是由想到的和没有想到的事情组成的，而没有想到的便会给我们带来惊喜，如果这种惊喜关乎审美，关乎艺术，那么一时的惊喜就会成为长久的精神慰藉。大约两年前，当我从光浩老弟处得知朱蕊小妹勃发艺术灵感，手不停挥地忘我作画时，就是这样的感觉。其实，各类艺术抑或文学都是相通的，这是一种在审美意象和精神体验上的相通，是一种想象联觉和感觉挪移，虽异质而同构。不知是先天赋予，还是有一天她忽然发现了自己已有积攒了多年的艺术潜能，反正一直与文字为伍的朱蕊，就具备着这样良好的、异乎寻常的“通感”，并且由此开始了她的绘画创作，一发不能收，而且一出手便不同凡响。

朱蕊的画，水墨油画，左右逢源，各擅胜场；纸本布面，两头耕耘，异彩纷呈。秾丽而不艳，纤巧而不弱，总是恰到好处。那一个个憨态可掬的花猫，一丛丛摇曳多姿的树木，螓首蛾眉、风情绰约的窈窕仕女，罗绮霓裳、翩跹妩媚的舞台优伶……这一切都那样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，毫无阻隔地映入眼帘，就像云卷水流般自由无碍；但又不仅仅是这一切，遽然间，更有一股率真质朴、清新爽朗甚或诙谐娇俏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她的水墨，是出于内心的自然流露和率性挥洒，犹如天生丽质的美人薄施淡妆。而她的油画，则是似写实非写实的自由酣畅的涂抹，透出一种原生态的稚拙真切，显得格外适意清淳。

看朱蕊的画，会很自然地想象出她作画时那种充满激情与内心交谈的喜悦，那种跟着感觉走毫不矫揉造作的真诚。她画画，不受既有的艺术法则束缚，只是服从自己内心的需要，是个人性情自由抒发的直接表达，因此就更自我，也更纯粹。她的作品决不迎合时尚，故作魅惑炫目，而是充满艺术自信，饱含浪漫潇洒的感性主义和自由无羁地抒发个性的成分。面对纷繁多元的艺术样式，自主择取最能表现内心审美情致和个性气质的形式语言，从中获得一种个人心意的自足。这恰是她通过作品提供的视觉体验，用真诚丰富的艺术力量打动人心的表达方式。审美超越功利，放笔只为悦己，画画成为她一种理应如此的生活方式。看得出来，她非常享受这样的任随自己的心灵放飞的过程，而这本身就是一种令人称羡的创作境界。她也正是在这一次次心灵的放飞中，实现了新的自我价值，活出了又一个花样年华。

画如其人。透过朱蕊的画，可以见到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形式空间，一个非她莫属的审美视角和抒情语言。这种形式空间和抒情语言，充溢着清新温馨的女性味，足以表征她所蕴藉的丰沛和细致入微的内心情感世界。这些作品的画面构成并不复杂，却蕴藉着含蓄细腻的女性情怀。画面用色上复杂的简约，丰富的单纯，更是一种完全女性化的色彩语言。这种清丽婉约的绘画风格，当然与她注重生命个体的自我体验密不可分。她的画很少关注与个人情感不相关的事物，这或许少了些强烈彰显的视觉冲击力，但却具有一种更接近生活亲和力的温润柔美的美学品格。

作家朱蕊，以文心寻求画眼，将绘画作为文学的载体和变奏，情感和精神的存在方式，使画面有一种香草美人的韵味，清气逼人的诗意，充满着文学色彩。她用画笔浅吟低唱，以与生俱来的纤细温柔的特质，不假掩饰地袒露自己的率真情怀，自有一种耐人寻味的精气神。

她曾在一篇文章里写道：“但妖，那是精气神，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韵、意态……她淡妆，她浓抹，她如何千姿百态，总也在我眼里。”移在朱蕊的画上，不亦宜乎——她的画还真是有点“妖”呢！